康斯坦丁-驅魔神探(電影版)衍伸/CP:路西法x康斯坦丁
[BL] [康斯坦丁驅魔神探│路西法/康斯坦丁] 愛的魔鬼 [PG-13]
做驅魔這一行最討厭的是,你很難在砸爛某人的肢體之前分辨出誰是真正受到騷擾的受害人,誰又是小白晶體的忠實用戶,通常在他暴起傷人之前,你只有極短的時間欣賞牆壁上憤世嫉俗的藝術與黑漬,還有客戶身上「莫名出現」的傷疤,要是詢問專業的意見,總之揍一頓對兩種情況都有好處。
所謂的「專業意見」,約翰康斯坦丁,現在站在一個完全失控的家庭中心。
這個家庭體現了美國夢的典型失敗案例,一間大房子中有著修剪得宜的花園與乾淨溫馨的廚房,在這些塑料廣告一般的寧靜之中,站著一個穿著西裝襯衫的痞子、坐在沙發上堅定維持冷漠姿態的父親,跟隔著門與母親尖叫互罵的200磅歌德少女。
這間房子之中唯一能跟惡魔沾上邊的只有歌德少女特別低俗的品味,以及攤開在廚房桌面,那些立意良善卻被禁用的藥草(長得像加拿大國徽卻跟牙買加始終脫離不了關係的那種),對於一個驅魔人而言,實在沒有可以下手的餘地,可想而知,這個狀況唯一的選擇就是最佳選擇,康斯坦丁掏出密封袋附贈的捲煙紙。
§
「她小的時候就長得像一個有眼睛的馬鈴薯,她媽媽和我最糟的特質集於一身的結果就是這個悲劇。」
美好的客廳煙霧瀰漫,父親坐在椅子上狂笑不止,這大概是半年來的第一次,他可以從生命中的各種麻煩解脫。
「親愛的多奇怪,牆壁在往後退,真是太有趣了。」
女主人陷入歇斯底里的狂喜中,接在「親愛的」三個字之後再也不是永無止盡的責難,而是迷幻的話語。
歌德少女接過剛捲好的菸,她吸了一大口並陷入深深的沈默,用一種奇異的冷漠看著客廳。
「我恨你們。」
她一開口,眼淚帶著黑色的眼影滴上胸膛。
「你有什麼好抱怨的,被寵壞的年輕人。」
父親似乎想維持嚴肅的口吻,但是自己撐不住笑了,一發不可收拾。
「蜜糖,你在笑什麼……哈哈哈哈……」
被情境感染,女主人也笑了起來,並且有喘不過氣的趨勢。
「你恨我們…哈哈哈太好笑了……妳恨我們」
「我的十年換來你恨我們,有比這個更荒謬的嗎?」
歌德少女冷漠的看著歇斯底里的父母,但這次她沒有暴怒,只是沈默的看著完全失控的家。
「你們虛偽,殘忍,缺乏靈魂,我只是做了跟你們一模一樣的事。」
父母一陣狂笑。
「別傻了妳只是想看起來瘦一點。」
父親的回答帶動所有成人的大笑,連帶康斯坦丁也不例外(他手上當然也有一隻捲菸,天知道他多久沒有拿著一根冒煙的草棒吞雲吐霧了)。
「親愛的,想要不一樣沒有什麼錯。」
「別說傻話,我可沒有穿著破布在街上走來走去。」
「你這衣服剛好省一點布料,我可不敢想妳還想當公主會是什麼景況。」
「全鎮的布店都要樂開花了。」
「這是什麼味道,有東西死掉了,親愛的是妳嗎?妳多久沒洗澡了?」
「妳去速食店有沒有拿到免費的薯條,他們知道妳不是乞丐嗎?」
「我們本來只希望你可以隨便結個婚就好,最好他會打不識相的女人,可以幫我們修正你這個性子。」
「餓個三天你就會比現在美一倍。」
「我知道一種奶昔,真的很好喝,像是巧克力,妳要不要試試看?」
「你知道小學的那個比利,他去割了胃,現在也人模人樣的。」
「妳要是爭氣一點願意去農場打工,我保證妳會不一樣的。」
歌德少女突然笑起來,眼淚在臉上構成黑色的深溝,她不再試圖說些什麼,只是一邊笑一倍再點燃了一根菸,用力的吸起來。
「你,你叫什麼名字?」
她指著康斯坦丁。
「約翰,約翰康斯坦丁。」
「想和我做愛嗎?」
約翰大笑起來,在場的全部人都跟著爆笑。
「我要走了,我要去開車,開車……」
康斯坦丁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掏出車鑰匙。
「今天的收費……」
他對著男主人伸手,房間再度爆發一陣大笑。
「收費!」
「他居然要收費!」
夫妻兩對視一陣,忍不住大笑起來。
「我真高興你能來。」
「雖然你沒有做任何事,但是我們給你五塊錢,讓你感覺好一點吧。」
「你真是個風趣的人。」
男主人站起來,從褲子掏出一疊紙鈔,顫顫巍巍的數了五張,猶豫了一下,又數了兩張。
「這樣吧,七塊,讓你洗個車。」
他將紙鈔塞入康斯坦丁胸前口袋,用力拍了兩下以示大方。
「玻璃要用碧麗珠,你的玻璃活像是砂紙刷的。」
康斯坦丁暈乎乎的踉蹌了一下,抱住男主人的腰,男主人趁勢半推半送的送出門外。
他站在門口,勉強能站穩。
在門板關上之前,歌德少女突然開口。
「我叫琳達,琳達·歌瑪·佛列格。」
§
康斯坦丁坐在車子裡傻笑一陣子才緩過勁,他拿起男主人的皮包,打開鈔票夾,抽走僅存的十七塊美金。
「窮鬼。」
康斯坦丁罵罵咧咧的將零錢全部倒出來,塞在飲料座,再無比順手的將錢包丟進垃圾桶,幸好他也不虧,今天的那批貨品質不錯,他順了
四五根出來,放在袖口的暗袋。
他插上鑰匙準備倒車,猛然看到右手邊玻璃緊貼著一張臉,尚未完全從後勁中緩過來的驅魔人著實被嚇了一大跳。
「耶穌基督!」
腎上腺激素飆升的結果就是一屁股撞上行道樹。
「天殺的,我才剛換保險桿。」
他將頭靠在方向盤上,用沙啞的聲音低聲咒罵,窗外的罪魁禍首彷彿沒事一般,不依不饒的追上來,伸手敲擊車窗,那是個古典長相的人,高聳平直的鼻子,下巴向前突出,深橄欖色的眼睛,突出的眉骨,毛線帽底下有一頭棕色捲髮,推成羅馬髮式,康斯坦丁稍微思考了一下,確定自己有沒有在pizza店裡賒帳。
「你要什麼?」
他稍微拉下車窗,不敢做出會被誤會為邀請的動作。
「我是維吉爾(Virgil)。」
康斯坦丁想到剛才琳達的邀約,打量了一下對方,長得不錯但沒有到驚世駭俗的程度。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處男(virgin ),你要什麼?」
維吉爾的面部表情輕微的抽搐了一下,像是想說什麼但最後忍住了,他繼續用一種維持尊嚴的語氣完成剛才的句子。
「我是普布利烏斯·維吉利烏斯·馬羅(Publius Vergilius Maro),我要找康斯坦丁。」
誰在乎你叫什麼,康斯坦丁腹誹,義大利小伙子一股玻璃味。
「我不認識什麼義大利佬,你要幹嘛。」
「我要找人,我會付錢。」
付錢的是大爺,康斯坦丁解開車門鎖。
「上車說。」
維吉爾聽到邀請露出欣喜的表情,穿透車門飄進副駕駛座坐定,康斯坦丁悄悄的望向後照鏡上掛著的一串驅魔器材,再看向一臉自然的維吉爾。
「你是什麼鬼東西。」
「我是一個英靈,住在羅馬城的維吉爾。」
維吉爾用一種實事求是的語氣更正,他看了一眼驅魔人,雖然出言不遜但皮膚並不黑。
「你不是一個蠻子(注),你讀詩嗎?」
蠻子,詩,我讀的詩可多了,每一篇都能驅魔(注:指聖經詩篇),康斯坦丁在心裡吐槽。
「不。」
「真可惜,現在這個時代,奴隸也能上學,真正重要的東西卻沒人讀。」
「你死了,但是沒有下地獄?」
康斯坦丁決定無視維吉爾的問題發言。
「我在死的時候還沒有…天堂。」
維吉爾語帶猶豫。
「我出生在基督以前,我不是個惡靈,但來不及信仰基督。」
康斯坦丁懂了,在基督之前出生的靈魂,因為未能信教,自然無法進入天堂,在但丁的記事中,這些英靈居住在地獄的外圍,繼續過去的生活,千百年如一日,但丁就遇到過一個,在地獄的外圍幫助……
「你是『那個』維吉爾?(注)」
「你的用詞非常不精確,但好吧,我是『那個』維吉爾,我想找『那個』但丁。」
「所以,你要從哪裡找但丁?」
「是這樣…你知道的,我認為但丁是非常優秀的學術夥伴,我們保持著良善的師徒關係……」維吉爾語帶羞澀的補充「就像柏拉圖和費德羅一樣。」(注:柏拉圖稱費德羅「我的美男孩」)。
這不是我問的問題,而且你該慶幸沒有死在中世紀,說什麼「希臘式師徒關係」,專騙小學生。
「城西的小黑貓俱樂部每週五都會辦希臘之夜,BMI低於25半價入場。」
康斯坦丁抽出後照鏡背後的一疊名片,丟到副駕駛座,穿過英靈的身體,各種亮粉紅色和黑色炫花人的眼。
「不用謝。」康斯坦丁假裝沒有看到那張充滿純真與困惑的臉。
§
小黑貓俱樂部的音樂震耳欲聾,燈光閃爍的眼睛發疼,人頭像是燈光海中的波浪此起彼伏,在裡面什麼都看得到,就是看不到一張完整明亮的臉。
「我們,需要,分開,一下!」
維吉爾像是重回地獄的颶風中,被人群無情的左右推動,直到康斯坦丁眼明手快的將他拉向相對平靜的吧台。
「我去那邊,你待在這邊!」
康斯坦丁聲嘶力竭地大吼,並指向人潮洶湧的對角。
一張張地中海風情的年輕臉孔用眼神審視康斯坦丁,短短幾公尺的路,他的胸膛和屁股被摸了近百下,等到他終於在洗手台前審視自己,只能看見令人沮喪的蒼白臉孔,粗糙的鬍渣和紫色眼圈。
「最好我出去時就能看到義大利佬搞上某個小屁孩」
康斯坦丁邊洗臉邊惡狠狠的想,這樣找到人後還能多敲他一筆封口費。
在混跡夜店的人群中,小黑貓俱樂部的廁所「凶名遠播」,至於怎麼個凶惡法,康斯坦丁反倒問不出個所以然。
「反正,你不會想進去的……」
當時的線人吱吱嗚嗚地說不出個所以然,康斯坦丁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會是一個陰暗、潮濕、髒亂又鬧鬼的典型廁所,不過顯然這個廁所亮麗光潔,地板還散發著淡淡香氣,康斯坦丁只能假設這些鬼有整潔的習性。
尋找某人的法術有很多種,作為一個熟練的男巫,康斯坦丁選擇了剛好手上有材料、準確度又夠好的辦法,這個辦法需要比較「特殊」的地點,有鏡子有水,最好有鬼可以增加效率。
康斯坦丁拿了掃帚閂上廁所的大門,取出奇異筆、蠟燭和煙捲,在玻璃上畫了尋人的陣法(鏡子太過亮麗讓他不存在的罪惡感稍微有些陣痛),燃上蠟燭,在黑暗中將手機上的中世紀但丁肖像畫反射在法陣的中央,最後點燃快樂煙霧(快樂不是必要條件,不過如果非得解釋,材料來自琳達家裡的快樂乾草捆)。
在白霧中漸漸顯現的是黑煙和火焰,無盡的黑石和硫磺組成惡臭的石階,不祥的熱氣蒸騰著扭曲了四周的景色,一個男人的臉龐浮現在這地獄般的景象中,泰然自若的氣質彷彿眼中有光,眼神堅定的穿過這幅地獄景色。
「康斯坦丁你在這裡嗎?我想回去了,這裡沒有看到……」
維吉爾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隨即接上巨大的尖叫。
「啊!但丁,我的好孩子!」
康斯坦丁手上一震,手機差點掉進馬桶,他又一次忘記維吉爾是一個英靈的事實,鬼是不用敲門的。
「命運何其殘忍,將你陷入這等境地?」
維吉爾撲上這團煙霧時打破了康斯坦丁的幻象,蠟燭的熄滅讓煙霧重歸平靜,剩下微微發光的維吉爾一臉悲慘的矗立在黑暗中對著虛空哭喊。
「像你一樣的靈魂何至於墮入地獄的慘象?你究竟犯下何等罪業,為何墮落至此?」
沈浸在情緒中的維吉爾與戲劇化的語調念出韻文,他用一種文藝復興名畫的姿勢倒在康斯坦丁身上,全身呈現優美的弧度(注)。
正當康斯坦丁收好手機,試圖托著英靈起身時,門外突然傳來堅定的敲門聲,用唐璜的節奏敲打門板,門外雖然不是決鬥枉死的陰魂,但也相差無幾(注)。
「開門,媽的,現在開門。」
門外傳來清潔女士的大嗓門,用富有節奏的極快語速罵人。
「我知道你們這些死玻璃小孩在裡面打砲,現在就滾出來,你祖母還要回家煮飯,沒時間跟你們耗。」
「小處男(注),快站起來,我們要跑路了。」
康斯坦丁試圖扶正維吉爾,但對方剛好用一種不勝悲慘的蓮花指伸向天堂,槓桿運動壓的他一個踉蹌。
「看在耶穌基督的份上,你根本沒有那麼持久,在裡面躲著也不會比較猛,如果我等一下看到馬桶裡有保險套,就有人要準備流血了,你有聽到嗎?」
眼看清潔女士完全沒有要停止的勢態,康斯坦丁硬拖著維吉爾去開門,一打開就看到一堵牆似的強壯女人,身高還比康斯坦丁高了半個頭。
清潔女士無情的雙眼審視著捏著蓮花指的義大利小哥,和臉色蒼白、鬍子拉差、衣衫不整的痞子,以及痞子送子鳥一般的雙腿。
「好喔,這倒新鮮,我活那麼久第一次見到,把人幹暈了是吧?」
即使音樂開得如此大聲,清潔大媽聲音依舊響徹整間俱樂部,連舞池最末端的人都好奇的探出頭,想看哪個倒霉蛋惹上清潔大媽。
「天地良心,對啦,繼續演,可以再戲劇化一點,你想上instagram嗎?我可以幫你,大家都來看,這兩個傢伙把廁所門堵住不知道想幹什麼。」
小黑貓俱樂部的廁所「凶名遠播」你個頭,康斯坦丁狼狽的竄出門外,盡可能用風衣遮住頭,他非常想掐死那些一本正經和自己八卦的智障,凶惡個鬼,不能直接說清潔女士惹不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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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條大路通羅馬,條條大路也通地獄,有關去地獄遊覽這種事人有人的辦法,鬼有鬼的辦法,例如現在躺在沙發上眼神空洞並且流淚的老兄就帶人去過一次。
「你再去找一圈不就可以看到他了?」
維吉爾硬是把雙人沙發躺成貴妃椅的形狀,讓康斯坦丁有種衝動想加收心理諮商費用,但好歹他是忍下了,主要原因是與其開導狀態明顯不佳的維吉爾他更有可能把人直接從窗戶扔出去。
「我沒有那種勇氣看他受苦,爲什麼他會墮落到地獄?他明明是一個那麼好的孩子。」
維吉爾無法克制的再度淚崩。
「是不是我,是不是我帶壞他的,他死的時候男子交媾是有罪的行為,事不是因為我的緣故,讓他無法抵禦誘惑?」
「他看起來並沒有在火雨中受苦。」(注)
「沒有受苦,這該是多麽意志堅強的靈魂,為何要因為我的緣故而平白遭罪,但丁,我的孩子,我苦命的兒。」
康斯坦丁有些受不了維吉爾一醒來就嚎,默默添滿維吉爾的威士忌酒杯。
「所以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我親吻他了,他的頭髮、額頭、嘴唇,我當時是多麽愛他,現在就有多麽後悔。」
「這樣就足以讓他下地獄?」
維吉爾生出一些懷疑,但思索之後又繼續回到悲傷。
「這樣的愛竟然能轉移他的心智,從世界的宏偉轉為靈魂的墮落,可憐的孩子為何要受此試煉?」
發現對發又有哭喪的跡象,康斯坦丁急忙轉移話題。
「噓,噓,閉嘴!如果我找到他的位置,你是不是就能交錢走人?」
「如果…如果可以直接找到他的話。」
被康斯坦丁打斷之後,雖然還帶著哭腔,維吉爾好歹是沒有再念韻文。
這種事情說簡單也不簡單,要說難的話,康斯坦丁自暴自棄的想著,只要有辦法找到正確的問路人,其實也沒那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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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從魔鬼的手中逃離有後遺症的話,目前最大的後遺症就是路西法開始展現有點病態的控制狂行為,具體來說是病態的希望自己死。
要是回到從前,約翰・康斯坦丁要下地獄需要一個水盆、一隻貓和一個塑膠袋玩窒息play,現在他只要在水槽邊,拿個剃刀都能感受到路西法灼熱到有點噁心的視線倒映在水上,彷彿希望什麼奇蹟發生,他下一秒失手割開自己的大動脈之類的。
也因為如此,康斯坦丁再次裝一桶自來水浸泡雙腳,抓過那隻倒霉的貓,拿著蝴蝶刀裝模作樣地在手上比畫,剛剛劃開一點角質層,水裡就迫不及待的冒出硫磺氣泡,康斯坦丁果斷停手。
「割啊,怎麼停了?」
在兩隻裸足之間,地獄之王不祥的藍眼直勾勾的盯著康斯坦丁。
「哈囉,明星(bright star,啟示錄中路西法的代稱)。」
康斯坦丁冷冷的打招呼。
「我說是誰,這不是雪伍德森林(Sherwood Forest,羅賓漢老巢)的好夥伴?」
魔鬼的幽默感實在太過時,康斯坦丁用一種看著失智老人的眼神看向魔鬼,但對方似乎自得其樂的樣子。
「小約翰(Little John,羅賓漢的好朋朋),我最近在instegram看到一個和你很像的人,你知道自己出名了嗎?嘖嘖,全世界都看到了,足足三十萬觀看次數呢。」
何止是看到?誰能想到清潔女士還算得上是個網紅,粉絲都有個六位數,想不看到都難,康斯坦丁自己創了小號檢舉了好幾個貼文,但奈何不了網路迷因病毒式的擴散。
「我最喜歡這個留言,你聽聽:『OMG我會殺了自己,如果我是他的話(emoji)(emoji)』,這小孩真有見識,如果不要用帶G的字就更好了。」
魔鬼用巨大的身軀拿著小小的手機,在上面回了留言:『Hell yeah,不能同意更多』。
康斯坦丁冷冷看著魔鬼自得其樂的融入網路世代,除去意圖使用網路暴力誘導康斯坦丁自殘這點,巨型指甲打字的場景還挺魔幻的。
「我再按一個喜歡……好了,你是不是有一點情緒可以繼續了?」
「你願意做什麼換取我繼續?」
康斯坦丁冷冷的看著魔鬼,他沒忘記身邊還有一個隨時可能發作的古典悲劇演員。
「看看你真是一點都沒變,小約翰,喜歡和魔鬼談生意的男人。」
康斯坦丁不置可否,這幾年因為和他交易而被坑了的魔鬼不計其數,在地獄也算聲名遠播。
「我以為你會想看我割腕,沒興趣的話只好作廢了。」
康斯坦丁漫不經心地揮舞著蝴蝶刀,魔鬼的雙眼簡直沒辦法離開刀鋒,看著銳利的鋒刃一次次貼近皮膚,又一次次失望,他那小小的期望被吊到嗓子眼。
「算了」「你要換什麼?」
兩人的聲音同時說出口,聽到康斯坦丁的話語,魔鬼就知道自己已經被坑了。
「我加你instegram好友交換十四世紀劇作家但丁・阿立吉耶里(Dante Alighieri)現在的位置訊息。」
康斯坦丁一口氣飛快的說出條件,並且把細節清楚的補上以免魔鬼耍詐,而依據交易法則,當康斯坦丁提出條件之後魔鬼就只能接受、拒絕或微調內容,路西法簡直要氣瘋了,他惡狠狠的瞪著那隻該死的蝴蝶刀,把手上的三個罪人像橡皮糖一樣拉長。
「摯友!」
「成交。」
康斯坦丁爽快的用新創小號搜尋路西法的帳號(LoRd_of_InFer-No_666,之所以帳號會變得如此畸形是因為類似的字眼已經被註冊一空),快速完成加摯友的任務,還發了一個天使笑臉emoji訊息。
「他不在地獄!」
說完這句話,路西法就惡狠狠的離開水桶,臨行前不忘留下一點硫磺煙霧之類的背景效果。
留下康斯坦丁和維吉爾面面相覷,如果不在地獄,那麼但丁沒有墮落?
§
才剛剛到早晨,兩人的疑惑就得到解答,在清晨柔和的光線中,一隻白鴿用一種快要虛脫的姿態丟下一個厚重的包裹,跳出窗外消失無蹤。
維吉爾收到有如博士論文一樣的信件,裡面長達三十頁內容都在譴責老師進入小黑貓俱樂部的事實(對,維吉爾也入鏡網路迷因),譴責的內容從身體與靈魂的神聖使命,到墮落後的危險,講到索多瑪與蛾摩拉的悲慘結果,再說到神與自然的和諧需要全員一起努力,最後嚴詞指責老師的行為「危險、輕率而且不負責任,特別不適合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去實行」。
包裹的另外一半是長達六萬字的茂伊島火山生態系考察研究草稿,希望老師幫忙校稿,最後附上和貝提麗彩(Beatrice di Folco Portinari,神曲天堂篇主角之一)的甜蜜合照。
維吉爾留下兩枚羅馬金幣之後高興的重回學術生涯,他帶著輕盈的步伐準備啟程協助但丁,用拉丁語訪問龐貝城的英靈。
康斯坦丁稍微掙扎了一下,在告別時還是憋不住,問了維吉爾怎麼解釋「希臘式良善的師徒關係」。
「顯而易見的是,他與我完全不一樣。」
維吉爾說話時還是帶著溫柔和羞怯,但並不過於懊悔。
「我愛他,希望他能作為獨立的男人,毫無愧疚的存在。」
他向康斯坦丁握手並且做出結論。
「我唯一做錯的是誤以為他可以被我改變,而這種改變顯然不幸、也不彰顯他的寶貴生命。」
路西法加入網路世界後開啟了上傳生活照的興趣,由於地獄自帶的出彩效果,讓他的帳號被視為優秀CG動畫發表戶,牠時而不時會傳一些康斯坦丁的改編迷因,意圖打擊他的自信心,不過目前而言看不出成效。
在清潔女士的帳號中,看見琳達·歌瑪·佛列格加入了小黑貓俱樂部的清潔團隊,照片中的她卸下了永遠在哭泣的歌德式妝容,站在清潔女士的旁邊氣勢雄壯,考慮到她家庭的毒舌程度,小黑貓俱樂部的廁所大有可能永遠保持乾淨清新,當然康斯坦丁是再也不願意踏進那間該死的廁所。
幾週後,維吉爾以同志友善心靈導師的姿態申辦了社交平台帳號,在他的自我介紹中這樣寫著:
「在愛的過程中,我們體驗慾望、控制、彼此傷害;但是,慾望、控制、彼此傷害加在一起並不是愛,而是愛的魔鬼。」
註釋
- 羅馬時期,羅馬帝國以外的民族被視為野蠻人。
- 是的作者又在玩神曲梗,神曲中帶領但丁遊歷地獄的老師就是羅馬詩人維吉爾。
- 這裡承襲了埃涅阿斯記和神曲的傳統,英靈的透明度是可有可無的,依據狀況而定,有時候是幻影,有時候是實體。
- 可以去聽莫札特歌劇唐璜最後一曲,雕像變鬼參加唐璜的晚宴,最後將他拖入地獄的橋段。
- 「那個」維吉爾學生時期的綽號真的是處女(男?)
- 「神曲」中同性戀的懲罰是被天上降下的火雨灼燒
作者的話:
「愛的魔鬼」主要討論那些近似於愛但不是愛的行動,雖然不是愛,但也不乏良善的意圖或是猜想,但如果這些行為不能支持彼此的生命,那顯然對於雙方沒有任何好處。
雖然標題有CP,但至少到目前內容,魔鬼不具有能力去愛,他唯一的能力就是誘惑和傷害小約翰,頂多就是發現其實他們很談得上話,然後彼此嘴砲,而且小約翰幸運的已經堅強到不會受傷,但這樣的關係能彼此支持嗎,或是「需要」支持都是問題,所以對我來說這真的「還」不是愛,竟算真的搞在一起也不是。
另外維吉爾雖然被我各種黑,我還是很喜歡他的史詩作品埃涅阿斯記,然後裡面說維吉爾親親抱抱但丁的部分,自己去看神曲原文,都在地獄篇。
最後說這幾篇政治不正確的成分很多,大部分是黑色幽默的部分,請孩子們自己成熟判斷是非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