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一覺,小枳將將要睡上一整天,一覺起來,諸事皆無,讓小枳頓時覺得氣氛天旋地轉。
此後日子閒散,小枳在孟離住處打點得熟悉之後,知道孟離一慣晝伏夜出,不到傍晚不會出現,每日只有夜間與清晨相遇,孟離時常外食,又兼銀錢散漫,日間諸事交代後即一派清閒,透出幾分歲月靜好的味道。
這日傍晚諸事皆無,孟離挑亮了洋油燈,特特的纏著小枳幫著剔耳。
小枳手裡輕輕的帶著,只覺得安靜雖好,兩人無話卻也有些尷尬。
「小橘子姑娘本名叫啥,妳是哪裡人士?」
小枳見孟離仍然稱自己為橘子,扁嘴做了一個鬼臉。
「爺什麼意思我不懂,我可不叫橘子呢。」
「妳本是『江南人氏』,過了淮水便成枳,原身豈不是橘子呢?」
「爺早知道我自南方來,又何必多問?」
小枳心裡不依,忍不住多頂了一句,見孟離不言語了,才開口說道。
「我是白家桃花奶奶買的,原本姓墨,名叫廌(音治),奶奶嫌名字拗口,改作小枳(音紙)。」
小枳思索許久,顯然不知從何說起。
「我墨家原先在南方也算家業不小,我爹是正經有品級、辦實事的縣官,父親生性剛直,得罪不少人,當時只看著祖上的面子方才壓下了,那年時疫盛行,老家幾個孫輩並老太爺去了,老太爺一去,頓時災禍橫生。」
小枳手上不停,口中頓了許久,一雙手漸漸的變冷。
「父親得罪的人多了,革職不說,還給人陷進大牢中,父親性格剛毅,在牢房中寫了遺書便以死明志。」
小枳的聲音發酸,讓孟離轉過身子掏另一邊耳朵。
「我那時懞懞懂懂,家裡飛來橫禍,我卻被瞞得鐵桶似的,最後一個知道父親的死訊。二太太命我去衙門招魂引靈,說我是嫡系血親,父親與我最親,自然只有我才能招父親回家。」
「你去了?」
孟離枕在小枳腿上,感覺小枳呼吸極微,顯然在調整情緒。
「哪能不去呢?」
小枳長長的嘆氣。
「車子在半路上壞了,趕車的下人說要回府上叫人,讓我在車上等著,過不多時果然有人換了牲口拉車,卻把我一口氣拉到城外,原來趕車的是個拐子,我這才知道二太太如此狠毒,設了套要打發我離門離戶。」
「拐子時興在南邊拐人,把人送到北邊發賣,人生地不熟,不怕被揭破,拐子自有本事磋磨人,我們當時三四個女孩,在路上被教得精乖了,拐子到了京,便做起人牙子生意。」
「就是日後賣你的那個?」
「還有哪個牙子呢?」
「嘿,照王嬸說,他當時很是窮酸啊?」
「可不是嗎,牙子貪財,將幾個姐妹分別賣了做粗使丫鬟,獨留我一個,一心要討個大戶高價賣出,牙子毛病很多,尤其煙癮大的很,手裏銀錢去得順溜,他煙癮發作時就什麼也不顧,大冷的天,卻把身上衣服物事一件一件當了換煙土,他幾次要把我賣了,只因為自己貪財,不甘心賤價拋售,這才被我逃過一劫。」
「然後你就到孟爺府上啦。」
孟離翻身向著小枳,嬉皮笑臉的,小枳原先有些心裡酸痛,被他勾出些許笑意,扶著孟離起身。
孟離坐直了身子,接過耳挖子多撓了幾下,見小枳還坐著,便直勾勾的盯著不放。
「小橘子等啥呢?」
小枳給他瞧得撇過頭去。
「腳上麻了,走不得。」
「既然如此。」孟離握住小枳的手,不由分辨的說。
「我也給你掏下耳朵吧?」
此後日子閒散,小枳在孟離住處打點得熟悉之後,知道孟離一慣晝伏夜出,不到傍晚不會出現,每日只有夜間與清晨相遇,孟離時常外食,又兼銀錢散漫,日間諸事交代後即一派清閒,透出幾分歲月靜好的味道。
這日傍晚諸事皆無,孟離挑亮了洋油燈,特特的纏著小枳幫著剔耳。
小枳手裡輕輕的帶著,只覺得安靜雖好,兩人無話卻也有些尷尬。
「小橘子姑娘本名叫啥,妳是哪裡人士?」
小枳見孟離仍然稱自己為橘子,扁嘴做了一個鬼臉。
「爺什麼意思我不懂,我可不叫橘子呢。」
「妳本是『江南人氏』,過了淮水便成枳,原身豈不是橘子呢?」
「爺早知道我自南方來,又何必多問?」
小枳心裡不依,忍不住多頂了一句,見孟離不言語了,才開口說道。
「我是白家桃花奶奶買的,原本姓墨,名叫廌(音治),奶奶嫌名字拗口,改作小枳(音紙)。」
小枳思索許久,顯然不知從何說起。
「我墨家原先在南方也算家業不小,我爹是正經有品級、辦實事的縣官,父親生性剛直,得罪不少人,當時只看著祖上的面子方才壓下了,那年時疫盛行,老家幾個孫輩並老太爺去了,老太爺一去,頓時災禍橫生。」
小枳手上不停,口中頓了許久,一雙手漸漸的變冷。
「父親得罪的人多了,革職不說,還給人陷進大牢中,父親性格剛毅,在牢房中寫了遺書便以死明志。」
小枳的聲音發酸,讓孟離轉過身子掏另一邊耳朵。
「我那時懞懞懂懂,家裡飛來橫禍,我卻被瞞得鐵桶似的,最後一個知道父親的死訊。二太太命我去衙門招魂引靈,說我是嫡系血親,父親與我最親,自然只有我才能招父親回家。」
「你去了?」
孟離枕在小枳腿上,感覺小枳呼吸極微,顯然在調整情緒。
「哪能不去呢?」
小枳長長的嘆氣。
「車子在半路上壞了,趕車的下人說要回府上叫人,讓我在車上等著,過不多時果然有人換了牲口拉車,卻把我一口氣拉到城外,原來趕車的是個拐子,我這才知道二太太如此狠毒,設了套要打發我離門離戶。」
「拐子時興在南邊拐人,把人送到北邊發賣,人生地不熟,不怕被揭破,拐子自有本事磋磨人,我們當時三四個女孩,在路上被教得精乖了,拐子到了京,便做起人牙子生意。」
「就是日後賣你的那個?」
「還有哪個牙子呢?」
「嘿,照王嬸說,他當時很是窮酸啊?」
「可不是嗎,牙子貪財,將幾個姐妹分別賣了做粗使丫鬟,獨留我一個,一心要討個大戶高價賣出,牙子毛病很多,尤其煙癮大的很,手裏銀錢去得順溜,他煙癮發作時就什麼也不顧,大冷的天,卻把身上衣服物事一件一件當了換煙土,他幾次要把我賣了,只因為自己貪財,不甘心賤價拋售,這才被我逃過一劫。」
「然後你就到孟爺府上啦。」
孟離翻身向著小枳,嬉皮笑臉的,小枳原先有些心裡酸痛,被他勾出些許笑意,扶著孟離起身。
孟離坐直了身子,接過耳挖子多撓了幾下,見小枳還坐著,便直勾勾的盯著不放。
「小橘子等啥呢?」
小枳給他瞧得撇過頭去。
「腳上麻了,走不得。」
「既然如此。」孟離握住小枳的手,不由分辨的說。
「我也給你掏下耳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