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這蹄子傻不愣登,今天吹得什麼風,怎麼要往我床上來?」
「香姐,房子空著,我怕!」小枳抱著被子埋著臉,看來是賴定了不走。
「這倒怪了,怎麼幾天前就見你睡得好好的?」
「我告訴你啊,這會子正好聽了說兩件事,和你說了沒的嚇死你。」
姚香起了促狹,才說一句,看見小枳臉都白了,姚香無奈接過被子,往床上一放。
「就你一個膽子小,我可先說了,半夜滾下來不許哭。」
「謝謝香姐!」小枳這才笑顏逐開。
桃花看上的洋樓一共兩層,一樓做客廳用,二樓隔了幾道房,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隔壁笑語陣陣,正好孟先生留宿,姚香外衣也不敢脫,歪在炕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閒話。
「小枳,你瞧孟先生如何?」
小枳被問得一愣,只得不著邊際的說。
「我瞧差不多一個樣,我年紀小,不知道什麼好不好。」
「我瞧孟先生挺好的,咱娘要跟了他,肯定會放咱們各自營生。」
小枳沒有家,一聽各自營生,反而有些發慌。
「香姐,你家住哪兒?家去了,我要到哪兒找你?」
聽見小枳問,姚香只做聽不見。
「娘在局內,不怨她總看不透,孟先生哪兒有二心了,這般男子又到哪兒找去?」
姚香坐起身來,拿了碗涼水一口一口吃著。
「我與娘總是一條心,哪個對娘好,我也就向著哪個些,不怨她疑我。好妹妹,我可掏心肝與你說了,娘得了好的歸宿,我比哪個都歡喜。」
小枳扁扁嘴,做了促狹的表情。
「我可怕極男人啦!要問了我,我一咕嚕服侍菩薩去,總好過提心吊膽的奉承大老爺們!」
姚香被逗得笑了,差點翻了一碗水。
「小蹄子盡胡說,哪天你一咕嚕配了小廝,我可要一咕嚕好好取笑你!」
「你才一咕嚕配小廝,一咕嚕生出個小姚香、小小姚香!」
「我要一咕嚕生了娃,肯定要叫小小枳,讓你天天叫我娘!」
兩人鬧了一陣,雙雙倒在床上。
姚香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
「我要真嫁人,也要找個像孟先生一樣的嫁。」
_______
小枳發了性,決定今夜無論聽到什麼也不出門亂闖,與姚香兩人一夜無話,睡到夜半時,突然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誰啊,等等!」小枳外衣未脫,半夢半醒的應著。
門外再無聲息。
「是誰?」
這一陣沈默使小枳警覺心起,決定先聽了來人再應門。
門外還是毫無聲息。
「什麼人敲門?」
小枳這次的聲音使足了,走廊傳來陣陣回音,大概連桃花都會驚醒,但是門外還是無人回應。
突然之間,姚香像是發了夢魘,手舞足蹈,在帳子裡呻吟,口中喃喃自語聽不懂的話,表情十分痛苦。
在此同時,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像是要破門而入一般的用力。
「快別睡了,姚香!」小枳試著搖醒她,但是姚香不醒。
「開門。」門外一個聲音說道,聲音聽著像孟離,只是語氣不容拒絕。
「是,就來了。」姚香一個翻身站在地上,鞋都沒穿,像是中邪了一樣。
小枳嚇得攔腰抱住姚香,她抬眼一看,姚香壓根沒醒。
「你被鬼迷了?快別睡了!」小枳攔住姚香開門的手。
但姚香不知哪來的大力,愣是甩脫雙手,抓住門閂一拉。
孟離一張臉白的發灰,死死瞪著姚香,兩隻眼像是要從框子裡掉出了一般,小枳見了這等模樣有若見鬼,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姚香卻像是見了主子,雙眼緊閉著迎了上前,向孟離盈盈拜倒,開始寬衣解帶。
小枳嚇得臉也白了,只見姚香裸露的身體雪白,上面卻佈滿蚊蟲叮咬的紅斑,姚香領著孟離一步步走向床帳,往床上躺了筆直,毫不抵抗。
孟離俯下頭一口口吸吮姚香的皮肉,像是幹那不可告人之事,正當小枳想鬆一口氣時,瞥見孟離根本不是吸吮,姚香已經被咬得皮開肉綻,孟離白森森的牙陷在肉裡咬得滿嘴是血。
小枳此時全然相信孟離是鬼非人,全身抖如篩糠,牙齒止不住地打戰,她也顧不得旁人,心裡只盤算著如何跨過孟離撒丫子奪門而去。
正在此時,孟離往前挪了幾步,像是要另找一個位置咬嚙,小枳見此良機,連滾帶爬的竄出房門,往門外奔去,不想在樓梯上失了力氣,摔了兩圈後感到天旋地轉,疼得動彈不得。
「大半夜的在房裡亂跑,也不披件衣服。」
孟離臉上笑吟吟的一如往常,血色盡復,要不是嘴邊還淌著血,小枳真要以為自己發夢,他拿了被單披在小枳全身圍了嚴嚴實實,扳著小枳的臉左右端詳了一番,嘆了一大口氣。
「小橘姑娘,這兩天要委屈你一點,別在城裡亂走,望你別見怪。」
孟離話未說完,就往脛骨一腳蹬落。
_______
「你倒是說說,發夢就發夢,亂跑亂撞做死呢?這不是臉都撞破你的!」
姚香端著一碗湯藥,遞在小枳手裡。
「鬧來了個洋大夫,把腳膏的石頭一般,還囑咐一個月內等閒不能移動,虧娘心好,不然等閒誰有功夫供著你這小姐?」
小枳一口口喝著藥湯,仔細地端詳著姚香的神情,只見她神情一般,手腳利索得很。
「都說你運氣好,狗腿沒摔斷你的,大夫說什麼來著?」
「裂個縫。」
「就是這話,裂個縫。」
姚香一邊數落一邊收回湯碗,往小枳臉上再望了望。
「這樣倒好,臉摔的豬頭一般,比往日還有福,就是摔得花了。」
「你就老實挺上兩天,少出點妖蛾子叫人掛心呦。」
小枳疼得連噘嘴都不成,她在樓梯躺了一夜,一早才被人發現,說了晚上見著孟離變鬼也被當成孩子說夢話,還被數落自討苦吃,索性一句話別說,撂著省心。
_______
小枳一入夜就燒了起來,全身傷處有如火烙的一般。
一只涼颼颼的手放上小枳額頭,睜眼一看,不是孟離還有誰?
「你離我遠點,別用邪法害我。」小枳全身乏力,只能閉上眼睛不為邪法所攝。
「小橘姑娘,你得說公道話,我往日可待你不薄。」
孟離拿了水,往小枳口邊遞,被躲了去。
「你別想害我,你攝不了我的魂,就想用其他法術折磨我。」
「胡說八道」孟離氣結,把水往旁邊一擱。
「我要是能攝你的魂,何必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把你困住?」
小枳登時張大了眼。
「好啊,都說我發夢,現下你倒認了,半夜把人的腿給踹斷了才叫待人不薄呢!」
「誰知道我為什麼沒著你的道兒,現下千方百計的又要害人,別想。」
孟離用手絹沾了涼水給小枳擦臉。
「你要硬氣也等身子好了,死在這床上豈不冤枉?」
小枳全身疼的受不住,只覺得憋著一口氣直往上冒。
「誰害死我的心裡有數,這種惡人我就死了也要鬧的他家一日不得安寧。」
「可惜了我就是個專收鬼魂做藥引的,哪個撞在我手裡先打個魂飛魄散,裝著賣個好價錢。」
小枳侃不過這個笑吟吟的惡人,賭氣往裡邊睡去,正當燒得難受,感覺到背後一隻涼颼颼的大手捲住自己,小枳燒的全身乏力,再不想與孟離計較男女之妨這等小事。
「你究竟是人是鬼,昨兒夜裡為何要使邪法害人?」
「我是鬼。」
「胡說。」
孟離沒說話,把小枳攬得緊了些。
「幫我拿水,我要喝水。」
孟離有些詫異,弄了水來給小枳喝了。
「不怕我使邪法害人?」
「我無親無故,又陷在這火坑,你不用施邪法也能治我,要我魂飛魄散哪兒用得著這麼費勁?」
孟離扶著小枳,肩併著肩躺下。
「我看你人挺好的,這等損人害己的事情別幹了。」
孟離笑了一笑,可表情神傷。
「小橘子心腸倒好,勸人當菩薩呢。」
小枳一聽來氣了,扭過頭不理他。
「好言好語勸你,你倒反過來笑我。」
「我是個羅剎,哪裡就能改呢?」
小枳聽他話中有話,反不知如何接下去。
「小枳姑娘,實跟你說了吧,咱們羅剎惡鬼會使攝心法,但這攝心法有個規矩,被一個迷住的就不能被第二個迷。」
孟離撥著小枳鬢邊髮絲娓娓說道。
「敢情這城裡還有一個羅剎呢。」
「香姐,房子空著,我怕!」小枳抱著被子埋著臉,看來是賴定了不走。
「這倒怪了,怎麼幾天前就見你睡得好好的?」
「我告訴你啊,這會子正好聽了說兩件事,和你說了沒的嚇死你。」
姚香起了促狹,才說一句,看見小枳臉都白了,姚香無奈接過被子,往床上一放。
「就你一個膽子小,我可先說了,半夜滾下來不許哭。」
「謝謝香姐!」小枳這才笑顏逐開。
桃花看上的洋樓一共兩層,一樓做客廳用,二樓隔了幾道房,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隔壁笑語陣陣,正好孟先生留宿,姚香外衣也不敢脫,歪在炕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閒話。
「小枳,你瞧孟先生如何?」
小枳被問得一愣,只得不著邊際的說。
「我瞧差不多一個樣,我年紀小,不知道什麼好不好。」
「我瞧孟先生挺好的,咱娘要跟了他,肯定會放咱們各自營生。」
小枳沒有家,一聽各自營生,反而有些發慌。
「香姐,你家住哪兒?家去了,我要到哪兒找你?」
聽見小枳問,姚香只做聽不見。
「娘在局內,不怨她總看不透,孟先生哪兒有二心了,這般男子又到哪兒找去?」
姚香坐起身來,拿了碗涼水一口一口吃著。
「我與娘總是一條心,哪個對娘好,我也就向著哪個些,不怨她疑我。好妹妹,我可掏心肝與你說了,娘得了好的歸宿,我比哪個都歡喜。」
小枳扁扁嘴,做了促狹的表情。
「我可怕極男人啦!要問了我,我一咕嚕服侍菩薩去,總好過提心吊膽的奉承大老爺們!」
姚香被逗得笑了,差點翻了一碗水。
「小蹄子盡胡說,哪天你一咕嚕配了小廝,我可要一咕嚕好好取笑你!」
「你才一咕嚕配小廝,一咕嚕生出個小姚香、小小姚香!」
「我要一咕嚕生了娃,肯定要叫小小枳,讓你天天叫我娘!」
兩人鬧了一陣,雙雙倒在床上。
姚香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
「我要真嫁人,也要找個像孟先生一樣的嫁。」
_______
小枳發了性,決定今夜無論聽到什麼也不出門亂闖,與姚香兩人一夜無話,睡到夜半時,突然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誰啊,等等!」小枳外衣未脫,半夢半醒的應著。
門外再無聲息。
「是誰?」
這一陣沈默使小枳警覺心起,決定先聽了來人再應門。
門外還是毫無聲息。
「什麼人敲門?」
小枳這次的聲音使足了,走廊傳來陣陣回音,大概連桃花都會驚醒,但是門外還是無人回應。
突然之間,姚香像是發了夢魘,手舞足蹈,在帳子裡呻吟,口中喃喃自語聽不懂的話,表情十分痛苦。
在此同時,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像是要破門而入一般的用力。
「快別睡了,姚香!」小枳試著搖醒她,但是姚香不醒。
「開門。」門外一個聲音說道,聲音聽著像孟離,只是語氣不容拒絕。
「是,就來了。」姚香一個翻身站在地上,鞋都沒穿,像是中邪了一樣。
小枳嚇得攔腰抱住姚香,她抬眼一看,姚香壓根沒醒。
「你被鬼迷了?快別睡了!」小枳攔住姚香開門的手。
但姚香不知哪來的大力,愣是甩脫雙手,抓住門閂一拉。
孟離一張臉白的發灰,死死瞪著姚香,兩隻眼像是要從框子裡掉出了一般,小枳見了這等模樣有若見鬼,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姚香卻像是見了主子,雙眼緊閉著迎了上前,向孟離盈盈拜倒,開始寬衣解帶。
小枳嚇得臉也白了,只見姚香裸露的身體雪白,上面卻佈滿蚊蟲叮咬的紅斑,姚香領著孟離一步步走向床帳,往床上躺了筆直,毫不抵抗。
孟離俯下頭一口口吸吮姚香的皮肉,像是幹那不可告人之事,正當小枳想鬆一口氣時,瞥見孟離根本不是吸吮,姚香已經被咬得皮開肉綻,孟離白森森的牙陷在肉裡咬得滿嘴是血。
小枳此時全然相信孟離是鬼非人,全身抖如篩糠,牙齒止不住地打戰,她也顧不得旁人,心裡只盤算著如何跨過孟離撒丫子奪門而去。
正在此時,孟離往前挪了幾步,像是要另找一個位置咬嚙,小枳見此良機,連滾帶爬的竄出房門,往門外奔去,不想在樓梯上失了力氣,摔了兩圈後感到天旋地轉,疼得動彈不得。
「大半夜的在房裡亂跑,也不披件衣服。」
孟離臉上笑吟吟的一如往常,血色盡復,要不是嘴邊還淌著血,小枳真要以為自己發夢,他拿了被單披在小枳全身圍了嚴嚴實實,扳著小枳的臉左右端詳了一番,嘆了一大口氣。
「小橘姑娘,這兩天要委屈你一點,別在城裡亂走,望你別見怪。」
孟離話未說完,就往脛骨一腳蹬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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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說說,發夢就發夢,亂跑亂撞做死呢?這不是臉都撞破你的!」
姚香端著一碗湯藥,遞在小枳手裡。
「鬧來了個洋大夫,把腳膏的石頭一般,還囑咐一個月內等閒不能移動,虧娘心好,不然等閒誰有功夫供著你這小姐?」
小枳一口口喝著藥湯,仔細地端詳著姚香的神情,只見她神情一般,手腳利索得很。
「都說你運氣好,狗腿沒摔斷你的,大夫說什麼來著?」
「裂個縫。」
「就是這話,裂個縫。」
姚香一邊數落一邊收回湯碗,往小枳臉上再望了望。
「這樣倒好,臉摔的豬頭一般,比往日還有福,就是摔得花了。」
「你就老實挺上兩天,少出點妖蛾子叫人掛心呦。」
小枳疼得連噘嘴都不成,她在樓梯躺了一夜,一早才被人發現,說了晚上見著孟離變鬼也被當成孩子說夢話,還被數落自討苦吃,索性一句話別說,撂著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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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枳一入夜就燒了起來,全身傷處有如火烙的一般。
一只涼颼颼的手放上小枳額頭,睜眼一看,不是孟離還有誰?
「你離我遠點,別用邪法害我。」小枳全身乏力,只能閉上眼睛不為邪法所攝。
「小橘姑娘,你得說公道話,我往日可待你不薄。」
孟離拿了水,往小枳口邊遞,被躲了去。
「你別想害我,你攝不了我的魂,就想用其他法術折磨我。」
「胡說八道」孟離氣結,把水往旁邊一擱。
「我要是能攝你的魂,何必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把你困住?」
小枳登時張大了眼。
「好啊,都說我發夢,現下你倒認了,半夜把人的腿給踹斷了才叫待人不薄呢!」
「誰知道我為什麼沒著你的道兒,現下千方百計的又要害人,別想。」
孟離用手絹沾了涼水給小枳擦臉。
「你要硬氣也等身子好了,死在這床上豈不冤枉?」
小枳全身疼的受不住,只覺得憋著一口氣直往上冒。
「誰害死我的心裡有數,這種惡人我就死了也要鬧的他家一日不得安寧。」
「可惜了我就是個專收鬼魂做藥引的,哪個撞在我手裡先打個魂飛魄散,裝著賣個好價錢。」
小枳侃不過這個笑吟吟的惡人,賭氣往裡邊睡去,正當燒得難受,感覺到背後一隻涼颼颼的大手捲住自己,小枳燒的全身乏力,再不想與孟離計較男女之妨這等小事。
「你究竟是人是鬼,昨兒夜裡為何要使邪法害人?」
「我是鬼。」
「胡說。」
孟離沒說話,把小枳攬得緊了些。
「幫我拿水,我要喝水。」
孟離有些詫異,弄了水來給小枳喝了。
「不怕我使邪法害人?」
「我無親無故,又陷在這火坑,你不用施邪法也能治我,要我魂飛魄散哪兒用得著這麼費勁?」
孟離扶著小枳,肩併著肩躺下。
「我看你人挺好的,這等損人害己的事情別幹了。」
孟離笑了一笑,可表情神傷。
「小橘子心腸倒好,勸人當菩薩呢。」
小枳一聽來氣了,扭過頭不理他。
「好言好語勸你,你倒反過來笑我。」
「我是個羅剎,哪裡就能改呢?」
小枳聽他話中有話,反不知如何接下去。
「小枳姑娘,實跟你說了吧,咱們羅剎惡鬼會使攝心法,但這攝心法有個規矩,被一個迷住的就不能被第二個迷。」
孟離撥著小枳鬢邊髮絲娓娓說道。
「敢情這城裡還有一個羅剎呢。」